他走到宋府附近,用泥土把脸抹脏了些,没有直接去宋宅,而是往奴婢住的跨院走去,特意挑了离馬廄近的方向。
此时,宋府尚处一片平静。
萧弈闻着马粪味,走进一间亮着烛光的跨院。
院丢着几个没用的车轮,趴着两匹伤马。
“你谁?”
有妇人提着水桶从屋中出来,先是喝问了一句,看了他的样子,放松下来,笑道:“哪来的俊后生?”“哦,我是新来的车夫,管事让我来寻张伯……还是王伯来着,我记不清,大概六十出头,左脸有颗大痣。”
萧弈照着上次在侧门见到华丽雕车之时车夫的样子描述,末了,问道:“婶子知道他在哪吗?”“你说的那是老孙头,甚张啊王啊的,他就住隔壁,俺汉子、公爹轮着给太傅赶车,他就给小娘子赶车“是,多谢婶子。 ”
萧弈从包袱掏出一块市集买来的盐渍肉,递上前,道:“我家乡带的,婶子以后多多照顾。 ”“瞎,真客气,老孙头睡下了,俺看你背着包袱,是要到他院住下吧?让俺汉子喊他起来……”不一会儿,萧弈就坐在了车夫老孙头的院。
他拿出胡饼、盐渍肉、酒,与对方聊骑马、赶车的技巧。
虽只是普通小民,对方又操着浓重的豫章口音,但还是聊得不亦乐乎。
“好酒哩好酒,劲道,出了金陵有两年没喝到好酒喽。 ”
“那前辈多喝点。 ”
“不成,明儿万一得赶车,留着慢慢尝。 ”
“明日前辈看着,我来赶就是,我的车技也是十八乡出了名的。酒嘛,不够我再孝敬前辈。 ”又喝了好一会儿。
然而,不等萧弈把老孙头灌醉,外面已传来了脚步声与呼喝声。
“都起来!把马车套上! ”
“听到没有? !阿郎要连夜出·………”
萧弈早便算好了,宋齐丘一旦发现查元方的尸体与信件,再想到府中失火之事,很可能会转移到安全的地方。
但有些情况确实不好把握,他没想到宋齐丘连夜就有动作。
老孙头却还没完全醉。
“嗝……得干活了………”
“前辈,你醉了,我来驾车。 ”
“我没醉。 ”
老孙头踉跄起身,一指萧弈,道:“你……不对! ”
“我如何不对? ”
“你一头驴……怎能开口言语?你……驴妖变的……嗝………”
又是一个酒嗝,他人还没站起,倒在桌上,醉倒。
萧弈看向门外传令的家仆,揩了揩衣襟,笑道:“我没醉,我来驾车。 ”
“都快点! ”
萧弈低着头,混在一众车夫、马夫、奴婢当中,匆匆赶到宋府马房,套好了雕车,赶到侧门处排队等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