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延渥呆怔片刻,退后两步,拜倒在地,顾不得去按伤口,道:“臣有罪。”
“哈哈哈,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,你死啊!”
刘承祐愈显疯狂,见宋延渥不答,啐道:“不敢死就休在此恶心朕……朕非败于郭威,败于你等首鼠两端、卖主求荣之辈,通通该杀。”
“臣惶恐。”
“李洪威、曹威、侯益、宋延渥,朕用你们这些废物,不如多养几条狗。”
话到后来,刘承祐怒气迸发,扑上前想踹宋延渥,被兵士死死抱住,簇拥了下去。
终是活捉了天子。
萧弈没去看宋延渥的尴尬脸色,上前拾起匕首,一转头,阎晋卿正呆呆看着他手中匕首。
“怎么?想死战?”
“不不不。”阎晋卿眼中淌泪,悲道:“我是想自寻了断。”
“何必急于求死?”萧弈道:“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”
阎晋卿愕然,道:“乙郎,你……”
萧弈抬手一止,示意他此时不便多说,让人将他押了,带出民宅。
一队人马沿原路返回。
萧弈与宋延渥并辔而行。
“一日之间,萧郎救我两次啊。”
“仲俭兄不必在意,想必官家只是一时激动,并非真想杀仲俭兄。”
“唉。”
宋延渥叹息一声,欲言又止。
萧弈也不主动说话。
若说今日是场戏,魏仁浦给的剧本只有四个字,他没读透,不太能入戏。
转回官道,与大队人马汇合。
守着金辂的一众官员见天子还活着,有人喜极而泣,之后又是一阵哭声。
休整了一会,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萧弈远远看去,却见魏仁浦只带两名精骑,疾驰而至。
“吁!”
“找到官家了?”
“是。”宋延渥道:“幸不辱命。”
魏仁浦往金辂方向扫视,深深看了看宋延渥,转向萧弈,眼神带着询问。
萧弈坦然相迎。
“随我过来。”
萧弈、宋延渥翻身下马,随魏仁浦走进了旁边的树林中。
林中昏暗,唯见魏仁浦的目光闪动。
“两位擒获天子,此不世之功。然可曾想过,将天子带回明公驾前,明公该如何处置?”
萧弈默然不语。
宋延渥脸色变幻,低声道:“请陛下罪己……”
“可行否?!”
魏仁浦出言打断,声音压得更低,却字字如重锤。
“明公磊落,非董卓、朱温之辈,清君侧只为大义,亲言‘只诛首恶’,并无弑君之心。可放权天子,必为后患,天下复乱,挟之则汉贼之名难洗,更有违河北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之初衷。你二人将官家送回,岂非陷明公于两难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