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满屯第二个撞进敌阵。
廿营全都冲撞了过来,之后,是刘廷让、崔彦进、海进等先锋军骑兵。
双方骑兵斜撞在一起。
刹那间,战场被雷霆万钧的马蹄、刀兵撞击、嘶吼、惨叫吞没。
双方人马猛烈对撞,扭曲、抛飞。
“南军包围过来了!”
混战中,萧弈抬头一看,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们挡住了敌骑的第一波冲锋,可西路的两千敌骑并非只有一拨,而是分成了四拨,此时,正相继从更西边迂回过来。
其中,慕容彦超的大纛赫然在列。
此人必是看到了郭崇威两千余骑的破绽,想迅速以五千骑击败郭崇威,奠定胜局。
只见慕容彦超麾下沙陀精骑前排执槊,后排举刀,形成先冲阵再劈砍的架势,斜斜冲杀。
萧弈回头向老潘看去,喝道:“绊马索!”
五名骑士立即向北面奔去。
第二拨敌骑冲至三十步外,二十步、十余步……
“咴——”
西侧,数丈长麻绳突然从雪地里绷了出来。
马嘶声中,第二拨敌骑的马儿被绊前蹄,轰然摔下,骑士滚落,来不及反应,后续战马已踩了下来。
“噗。”
小红珠飞溅,人的身躯被踩得血肉模糊。
“范巳,放箭!”
“嗖嗖嗖。”
北军后排的骑兵纷纷放箭,角弓声咻咻,暂阻了第二拨敌骑。
可还有第三拨,绕过混乱的战场,奔至西北方向,略做调整,便要冲杀过来,斜切向郭崇威与萧弈之间。
一旦被切断,先锋军就要被一分为二,廿营与七百弓弩手都要被包围。
“杀啊!”
恰此时,陈光穗的两百余骑从西面杀奔回来,那杆崭新的廿营大旗迎风招展,冲向包围过来的第三拨敌骑。
为首的却是郭信,手持长矛一阵乱捅。
傥进则护在郭信左侧,极是勇猛,手中拿的是一柄硕大的狼牙棒,也没甚章法,见人就砸,仿佛鬼神。
萧弈下令的片刻工夫,一名敌骑举刀劈来,他侧身避开,张满屯恰护卫在他左右,将敌骑斩落。
见局势暂时稳下来,他才安心厮杀。
铁器刮过骨头,声响令人牙酸;横刀劈砍铁甲,迸溅火星;战斧砸碎盾牌,闷响声脆裂。
箭矢如飞蝗,交错穿梭,不断有人栽倒马下,鲜血捂化了积雪,变成泥泞。
不知过了多久,许是一刻钟,或许根本没有。
萧弈盔甲破开,身上的血迹染成暗红。
他还未力竭,却开始担心己方的伤亡,觉得一场必胜之战,廿营若伤亡惨重,未免不值。
突然,一阵尖锐的鸣镝声响起,很急。
“撤!”
慕容彦超的怒喝声如雷传来。
南军骑兵迅速脱离战场。
萧弈抬眼环顾,发现慕容彦超的大纛已倒向了南方,不停晃动。
大纛下,慕容彦超身影醒目,黝黑、鲜亮。
扯过缰绳,再回头看了一眼,发现郭威大军已及时压上,慕容彦超再不撤,只会陷入包围,其速败郭崇威的战略已然失败了。
另外,侯益与南军诸将的旗帜根本没动。
一切如军议所料。
整个战场如一般大棋,随着北军方阵的移动,占据了棋局上风,逼得南军首尾分隔,要吃掉慕容彦超这条大龙。
先锋军只是棋盘一角,廿营只是一个棋子。
但,萧弈心中怒火还在燃烧,哪怕只是一个棋子,他也要撞破了这棋盘。
毫不犹豫策马奔出。
“范巳,随我射杀他!”
“喏!”
身后,号角声响。
萧弈知是郭崇威下令追杀,更是无所顾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