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第二十指挥呗,你不会看?”
“俺又不识字,你们还是个指挥?半个都不到嘛,稀稀拉拉,全是新兵卵子。”
张满屯怒骂道:“臭嘴,你又在屙屎。”
“俺屙的屎都没这么稀哩。”傥进一本正经道:“要遇到南军,别怪俺不保护你们,俺得护着这旌节。”
“……”
四十八人的队伍护着旌节奔到黄河边,眼前是一幅壮阔画面。
朔风卷着碎雪掠过黄河,河岸的冻土已被踩烂,准备集结的大军列成了一个个方阵。
一队又一队民夫肩扛粗木,络绎不绝。
“嘿哟!嘿哟!”
号子声中,以数十名为一组将一艘艘空载的渡船推向河面,作为浮桥的基座。
萧弈放眼望去,宽阔的河面上,十余艘渡船连成一线,民夫站在船上,手中粗壮的麻绳拉得笔直。
黄河似不甘被征服,发了咆哮,水浪推着桥板与船身碰撞,砰砰作响,麻绳摩擦,沙沙不止。
更远处,人如蝼蚁。
萧弈刚从军,置身于这浩大场面,一时竟不知下一步怎么做。
还是老潘道:“指挥,俺去探探渡口的调度规矩。”
“好,其他人,就地休整。”
“喏。”
不到一刻,老潘回来,道:“指挥,讨了三艘漕船,还有两条舢板运辎重。”
“出发吧。”
萧弈沉声下令,又依照着上次随陈光穗渡河的流程,吩咐士卒把马匹蒙上眼。
但他的经验还是差了太多。
且上次都是澶州精锐,这次却有许多新兵,要注意的事就更多了。
老潘凑了过来,提醒道:“指挥稍待,今日风雪大,河上浪高,得给马儿把鞍卸了,盖上粗布,怕毛沾水结了冰砣子,明儿就得病哩。”
“好在有老潘……你们照做。”
“喏。”
“俺看这些人都是生卵子,还是再找艘援渡船来,就怕有人落水。”
“好。”
萧弈会意,从行囊拿出钱来,让老潘去打点。
新军上路可比劲旅困难。
众人做着准备,牵马到河边,老潘已又借了艘小船,船上有两人持着长竹竿与麻绳网。
“不会水的,自把盔甲卸了,泡了水,老子可捞不动。”
傥进闻言,默默卸甲。
张满屯见状,咧嘴嘲笑不已。
出发前,老潘检查了一遍,再次摇头,道:“指挥,这些生卵比澶州精锐可差太多了,得教他们把弓弦解了放进箭囊,用油纸包了,不然潮了可坏了;马鞍绳也得打成双死结,不然一挣就脱,在这河面上尥个蹶子,人可是要下水喂王八;头盔得让他们要么解喽,要么系紧,河上可风大……”
萧弈上次来,听陈光穗下个马要发十几条命令,还觉得那些人也叫精锐,今日才知道,精锐士卒能自己注意上百个事项,让将领只需检查一点疏漏。
而他带队,手底下全是疏漏。
过了一会儿,救援船上的人先不耐烦了,之后,傥进也着急起来,嚷道:“你们行不行啊?俺自己去,这会都到了。”
张满屯立刻回呛:“臭嘴蛮子,急着过河投胎啊?!”
终于,一切就绪。
他们分为三队,每队十六人,老潘、傥进护旌节在前,萧弈、郭信在中间,最后一艘船由张满屯领队。
上船前,老潘让秾挥旗号,对船夫做了交代。
“看好了,黑旗前进,黄旗是左右,长哨响停,短哨响就加快,到了河上,喊话可是听不到的。”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