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处却是滑州府库。
府库前,魏仁浦手持一份册簿,刚核对完辎重准备离开,转身见了萧弈,微微一笑道:“萧指挥来了,何、李两位将军在武库,让你们去挑些赏赐。”
“魏书记。”
萧弈执礼,正想说军纪之事。
魏仁浦脚步匆匆,已走了数步,带着微微歉意,道:“今夜太忙,来日畅谈,告辞。”
随陈光穗继续入内,何福进与李荣正笑着对武库指指点点。
“哈哈,阿弈来了,挑几件趁手的盔甲兵器。”
萧弈上前,低声将情况说了,道:“此事恶劣,不严惩恐不足镇军心。”
李荣不以为然,嗤笑道:“屁大点事。”
说罢,掏了掏耳朵,自去挑兵器。
何福进微微叹息,语重心长地道:“小事化了,也就是了。”
“将军,军法如山,岂能儿戏?”
“老夫非保他,而是为你好。且不提此人从澶州投奔大帅、今日又立了功,你可知今夜军中有多少人犯了与他同样的事?你处置他一人,正不了军纪,反而让旁人难堪,往后如何立足?”
萧弈道:“至少我不能让自己麾下有这样的害群之马。”
“如今正是将士用命之时,为一两个小老百姓处置麾下猛士,寒了军心,挫了士气,谁还愿意效命?此例绝不可开。”
“明公欲成大事,难道不更应该体恤百姓……”
“还不明白?徐胜才是常例,你是破例!”
何福进终于失去耐心,叱喝了一句。
如同一盆凉水泼在萧弈头上,终于让他安静下来。
之后,何福进继续苦口婆心把道理掰细了说。
“唐乱以来,全天下士卒就是如此,罪不在他一人,你若打算扭转风气,先立足,别让自己成了全军将士的敌人,记住,慈不掌兵,小不忍则乱大谋。”
萧弈默然不语。
“走吧。”何福进轻拍着他的背,道:“带你的人,去挑赏赐。这是命令!军令如山,休得再纠缠,去。”
“是。”
萧弈面无表情,拱手领命,回过头对秾、老潘等人道:“把我行囊里的钱给那对遗孤。”
秾一愣,问道:“那徐胜……”
老潘连忙拉过他。
秾遂明白过来。
那眯成缝的眼愣愣看着萧弈,良久,他喃喃了一句。
“郎君,你说过会不一样的。”
“别说了,走。”
老潘强拦着秾就走,嘴里道:“指挥放心,俺一定把钱给到那俩孩子手里。”
萧弈转身,随何福进走进武库。
李荣正拿着一张短弓把玩,回头一笑,将弓抛给他,道:“试试,这弓好,四十斤,你用正好。”
萧弈接过,拉开,听得那弓弦的咯吱声。
李荣得意道:“我挑得好吧,这是柘木弓,弓臂坚韧如铁,再看筋腱,你得这么看,逆着光,看,一点泡都没……好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