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仁浦约摸四十上下年纪,身量中等,穿着一件浆洗得很干净、有点脱色的青色细麻襕袍,罩着貉毛大氅。
他面容清瘦,下颌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须,举止从容不迫,虽立于军府重地,自有一股书卷气与沉稳气度。
“魏书记有礼了,不敢当,晚辈只是受人之托、忠人之事。”
“萧都头济困扶危之恩,患难相扶之情,郭家上下铭感五内。请随某来,这边请。”
魏仁浦侧身引路,步伐不快不慢,既能让人跟上,又显出其事务繁忙、惜时如金。
萧弈留意到,他袖口沾着些许未干的墨迹,腰带上挂着一枚小巧的铜印。
待客的间隙,有小吏跑着追来附耳禀报,隐约说了“粮草调拨文书”之类。
魏仁浦脚步未停,只快速吩咐“誊抄三份,即送王、何、赵三位将军签押,不得延误”,过程流畅,毫不影响他引领众人。
到了某处廊道口,早已有两名看起来和善的老嬷嬷等候在那里。
魏仁浦转向郭馨、郭宗谊,神色转为温和,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悯,声音也放轻了许多。
“五娘子、谊哥儿,一路受惊了,且安心随这两位嬷嬷到后苑歇息,一切自有安排。”
郭馨深吸一口气,转向萧弈。
她明眸之中情绪复杂,有依赖、不舍,以及劫后余生的恍惚,最终,万福一礼。
“萧副都头、诸位义士,大恩不言谢,我先告退了。”
“啊?”郭宗谊忙去拉住衡的手,讶道:“我们要分开吗?”
“走吧。”
郭馨径直转身。
两个嬷嬷上前牵起郭宗谊的手,将他往后苑拉走。
“阿兄……”
萧弈目光看去,见那孩子满脸不舍,郭馨则已走到院门,忽然回眸往这边看了一眼,须臾,身影消失在门后。
他心想,也好,至少谎言被戳穿时不必面对她了。
衡追了两步,停下,挥了挥手,道:“茗烟,再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