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后兵将纷纷低头。
萧弈这才捧过敕旨,展开,清朗的声音在江畔回荡。
「朕承天景命,肇启丕基,当廓清区宇之秋,必资柱石之臣。咨尔山南东道节度使、检校太尉安审琦,夙蕴韬钤,久镇藩垣,克着勤王之绩,蔚为屏翰之勋,特册封为南阳王,加食邑三千户,其务持盈守谦,勉修德政,抚绥军民,辑宁封境,允膺异数,永固屏藩,翊赞帝室,钦哉!」
「臣,领旨谢恩!」
安审琦高举过双手。
萧弈却不动如山。
两人对峙,片刻,李昉拿来一块毡毯,默默放在安审琦脚下,充作蒲团。
安审琦狠狠瞪了萧弈一眼,犹豫着,最后跪倒。
萧弈递过敕旨,稍稍一压,道:「恭喜南阳王……别急,请受金印紫绶、亲王宝册、旌节斧钺。」
阎晋卿连忙端上紫檀木盘,揭开明黄锦缎,上面是鎏金铜印、紫色绶带,以及珉玉为质,金绳束之的宝册。
「请南阳王受宝册。」
都到这一步了,安审琦只能三拜九叩,动作利落了许多,看来是想明白,与其耗着,不如速战速决。
萧弈于是依次递过各个物件,最后,是旌节、斧钺。
斧钺是礼器,虽未开锋,但透着森严杀气。
明显能看到安审琦持斧之时,脸上横肉抖动了两下,似乎想砍人。
那双眼中没有受封的欣喜,只有一种隐忍在爆发边缘的愤怒、憋屈。
萧弈适时扶起安审琦,笑道:「恭喜南阳王,不仅封王,还要父女团聚了。」
「萧使君原来是守礼之人,你这礼仪未免太繁琐。」
「礼不可废,南阳王见谅。」
「萧使君此言,本王记下了。」
斧钺仿佛要挥到萧弈脸上。
正此时,安元贞飞奔过来,扑到安审琦面前。
「阿爷!就是你犯糊涂,人家都说不当皇后了,害女儿差点死在开封。」
「哎,你别恼嘛,阿爷不是想给你最好的吗?」
老虎变猫一般,安审琦顿时变了脸,不见了怒容,只有呵呵大乐。
安元贞「哼」了一声,道:「阿爷懂甚是最好的吗?不如让女儿自己挑。」
「好好好,阿爷错了,往后都由你说的算。」
「这还差不多,阿兄呢?架子大了,他怎不来接我?」
「哪能父子俩都出城,万一教人给一窝端了。」
父女二人说话不着调,萧弈只当没听到,却也不走远。
果然,待众人上马,安元贞找机会轻轻踩了他一脚。
安元贞小声道:「你耍甚威风?惹恼了我阿爷,我们还怎幺好?」
「礼制如此。」
「好嘛,你下次对我好好守礼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