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利之所在,你说我敢不敢?」
「阿弥陀佛,贫僧愿为将军灭佛献策。」
「好,那你也许能活到我大功告成。」
「善哉,论佛法,我并非大相国寺最精深者,论辈份,我有十数师叔,可我却是方丈,将军可知为何?」
「说。」
「一心礼佛之虔诚僧侣,最可欺之以方,他们愿舍小我而度弘业,且无悔无怨。因我能养活更多的人,他们便只能听我的,以其高深佛法,为我吸引香火,如牛马般任劳任怨,此为佛寺之所以兴也。而灭佛,更该利用他们。」
萧弈还真是惊讶了,问道:「为何?」
「阿弥陀佛,在真正的得道高僧心里,寺庙、田地、佃户并不重要,当这些阿堵物成了佛门灭绝的原由,为了佛法赓续,他们会倡导佛门放弃反抗,将军只需逼迫他们,便可将他们驱为牛马……哦,反抗的声浪还是会很大,毕竟得道高僧太少,大部分人不过是在做佛祖这门生意,面对这部分人,到时贫僧为将军见招拆招。」
冯声听得忍不住了,执笔的手气得发抖,啐道:「这样的小人,竟也配为方丈,厚颜无耻至极。」
「阿弥陀佛,老衲于尘世修行,受尘世之垢罢了。」
「呸。」
萧弈看了一眼供状,道:「刚才这些话就别记了。」
「是。」
「当世,谁是真正的大德高僧?」
「慧颙禅师,将军只需威胁烧他的经文、杀他的弟子,他必劝佛门放弃寺产。」
「方丈不是好和尚,但真是个够不要脸的成功商人。」
「阿弥陀佛。」
印诚法师已镇定下来,合十垂首,一派法相庄严。
萧弈提前行动起来,除了在营垒里造牢房,又派人去盯着招供出来的这些人。
忙到入夜,却没收到任何命令,看来王峻今日没有说服郭威。
萧弈知道,郭威不是没动心,而是登基时间太短,人事还没安排清楚,比如,每个官位安排下去,人家也要观察情况,安插心腹,大部分官员甚至还没到任,不像设立殿前军这幺简单。
他考虑问题的方式却不一样,于他而言,越是这种时候,他权力越大,越能放开手脚。
现在哪个官员碍事,直接杀了,等全换成郭威的心腹,反而处处掣肘。
睡了一觉醒来,天色还黑着。
萧弈起身出了值房,见胡凳与余兜子、汤饼正在炉火边吃东西。
「将军。」
「坐着说,如何?查到了?」
「胖贼秃说的都是真的哩,白再荣从晋祖时就靠兵权抢钱抢地,披着佛门的皮,藏着钱和地,契丹、汉祖都没发现他富得流油。」
胡凳啐了一口,骂骂咧咧道:「就他的管家老,昨儿在汴河燕馆一夜的花销,抵得上俺一月的俸禄,见的是行首,吃的是燕窝煨汤,狗贼。」
「拿到他与禅露勾结的证据了?」
「有哩,俺抢了他管家老的马车,得了这帐本,就是看不懂。」
萧弈接了帐本看了看。
如今又没个像样朝廷会查武将,白再荣这些年都跟史弘肇混,并不需要做隐帐,这帐一看就懂,证据清晰。
就是有非常多算错了的地方,不知是白再荣手下人太笨,还是贪昧了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