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喏。」
「范巳,随我走马道街。」
「喏。」
前方,骑兵举旗大喝,道:「殿前军办差,静街开道!」
行人纷纷避开,萧弈策马而过,直闯山门。
两排垂杨柳似被他带起的风吹动,柳枝轻轻摇晃。
知客僧们围了过来,合十行礼。
「还请将军下马,以免惊扰佛驾,善哉,善哉。」
萧弈勒马环顾,指向站在最末的一人,问道:「法师,可还记得我?」
那正是去年冬天放他与郭家人进寺避难的知客僧,次日因不愿向追兵告密还被杖责了,此时他愣了愣,一瘸一拐地上前。
「将军是持文偃祖师圆相玉佩的施主?阿弥陀佛,小僧一直担心你们被禁军捉住,所幸,佛祖庇护。」
「庇护我的不是佛祖,是手中的刀剑。」
「阿弥陀佛,施主谬矣。」
「你的腿是被方丈打瘸了?」
「此为小僧的修行。」
「好,方丈的『修行』也该来了。殿前军听令,大相国寺有人勾结叛党,全都拿下!」
「喏!」
「花秾,带人去把名册、帐册、田册找来。」
「喏!」
萧弈下马,到寺庙各处转了一圈,看了上次没去过的几个大殿。
最壮观的有两处,罗汉殿供着五百罗汉,各有神态,铜铸的肌肉虬结,如有筋骨力道;此外是大雄宝殿,斗拱层迭,上方琉璃瓦高阔,罩住殿中的万千气象,佛像通高逾丈,需三四人伸臂才能合围,坐三层汉白玉莲台,袈裟贴金箔,褶纹流转,千佛殿两侧墙壁嵌着数不清的鎏金佛龛,每龛供一尊三寸佛像,或坐或立、或笑或默,是为「万佛朝宗」。
「将军,全都押来了。」
走出大雄宝殿,放眼看去,眼前站着密密麻麻的光头。
「这幺多?」萧弈讶然,道:「名册给我。」
「喏。」
「方丈,印诚法师何在?」
「阿弥陀佛,贫僧正是印诚。」
「方丈记得我吗?」
「今日缘至,方得相见。」
「我却早就见过方丈,方丈为叛军带路捉拿我与天子家眷,胖胖的,但跑得很快,印象深刻啊。」
「阿弥陀佛,贫僧是为将军引了生门,故而今日善缘得聚,将军只见表相,而未见真心,惜哉。」
萧弈心知他肯定辩不过这老和尚,只要他没死,都是善缘,都是庇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