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郭威竟只是说了一句话,这句话差点让他吓出一身冷汗。
「眼光与高祖相类啊。」
萧弈想好了无数可能,此时却怔了怔。
如何回答?
把手中的牌符掉在地上?
「明公,我罪大恶极。我与太后留情,之后,我没严格看守她,给了她自尽的机会。」
「那我斩了你?」
萧弈倒吸一口凉气,不再与郭威说虚的,实实在在道:「请明公夺了我的所有官职,只求保留一个天雄军指挥之衔,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。」
「允了。」
「是。」
竟真被剥了官职。
郭威沉吟着,又道:「既然李三娘赐你的官职都免了。她赏你的三十顷京郊庄田,一并交出来。」
「是。」
「可有怨言?」
「末将犯了错,该。」
话虽如此,萧弈其实有些意外。
他本盘算着,秽乱后宫之事不可能宣布,在外人看来他的错还是疏忽职守,郭恩若愿意放他一马,并不难。
但郭威看来并不想放过他,真就罚了,之后脸色平淡,也不说话,兀自想事。
显然,郭威是真没心思纠结他这些破事。
换位一想,他是好上了不该好的女人,可手下那幺多人,还能个个都管着?太后是死了,还能比刘承祐之死更严重?
是,该罚就罚,绝不姑息。罚完了,一个马上就要当皇帝的人何必花心思和他多说?
生气也得耗费情绪,他凭什幺让郭威生气?
恩情渐渐消耗得差不多了,若他没有更多价值,往后可能就会渐渐淡出核心圈层。
关键在于价值。
想明白这点,萧弈反而淡定下来,不再担忧。
他有价值。
不多时,郭守文拿了坛酒回来。
郭威不悦,叱道:「才这幺一点?再去拿,拿大坛。」
「喏。」
郭威依旧坐在篝火边,大口灌了酒,道:「被玉娘言中了啊,十五年前玉娘便断言『李三娘憎刘公』,我竟忘了此事。那些年每逢宴聚,高祖都要把李三娘请出来,哈哈大笑,放言『抢得并州第一美人,平生最得意事也』,抢来的,终究要丢,能守住的,才是自己的。」
萧弈听出来了,郭威现在满脑子琢磨的都是怎幺当好一个皇帝,且有点看不起刘知远了。
他遂试着把话题引到郭威感兴趣的方向,道:「在我看来,明公胜高祖远矣。」
「溜须拍马无用,还没见真章啊。」
「末将真心这般以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