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业动线无非那样,经内帑,出西城梁门,返京藏于典当行质库,之后是西市、李洪建府。
在上交、自留之间,萧弈犹豫了片刻,招过三个心腹上前,低声道:“你们抽空到西市走一趟,看看这把钥匙能打开何处。”
“郎君放心。”
“……”
午后,王彦前来传旨,带来了李太后赐下的贡碗、锦鞍、蜀锦,还带了衣匠给他量尺寸、裁衣,要让他在人前风光。
“萧将军,你可真是得宠哩。”
“是太后恩典。”
“你可得好好报答,呵呵呵。”王彦笑道:“走吧,太后召见。”
此前两次觐见都是在紫辰殿,今日却进了内苑。
入西宫,宫殿有三重门,回廊环绕,越入内,宫人越少,颇显幽静。
寝殿前隔出一个小庭,种了许多的梅,在风雪中吐出蕊,梅枝遒劲,似李太后的风骨。
檐下挂了两串铜铃,两排宫人拉响了铃,示意萧弈独自入内,王彦则带着宫人离去。
殿分内外,外殿并不奢侈,但感觉颇舒适,殿柱褪去了浓艳,只以桐油养护着淡雅色泽,亦合主人气质。
屏风上绣着风雪寒梅图,青砖地面,中央铺着地毯,摆了蒲团,旁边是檀木书架,放着书卷、奏折。
李太后掀帘而出。
她已褪去丧服,换了一身素绸长裙,外罩一件虽无繁复绣纹却能显华贵的褙子,梳飞天髻,插梅簪。完全看不出丧子、丧弟的痛苦,只有一国之母的庄重、沉稳。
殿中无旁人,宫闱中充盈着神秘感。
萧弈转念一想,李太后在此接见,是故意给他带来心理压力。可惜,他哪没去过,没甚好紧张的。
“见过太后。”
李太后在蒲团坐下,旁若无人地拿过一封奏折看着,淡淡道:“何事?”
“请太后一封亲笔私信,遣心腹内侍,言汴京无险,以便末将往徐州邀刘赟。”
“允了。”
萧弈微微一怔,本以为要说服李太后不易,没想到她径直允了。
她难道不知刘赟一旦进京就会成为傀儡,性命被操持于郭威之手?不可能不知。
转念一想,萧弈明白过来,李太后不在乎刘赟的损失与死活,刘赟即位且能与郭威抗衡,对她才有用,若死了就再换个皇帝。
可李太后答应了却不写,自翻阅着奏折,既不理会他,也不驱他出去。
萧弈不知这是何意,但他就是常年在冷板凳上熬过来的,安之若素。
良久,李太后目光瞥来,道:“给本宫倒杯水。”
“是。”
萧弈见一旁的茶台上摆着水壶、茶杯,过去倒了杯水。
想到女子往往喝温水,他特意把水壶放在炉上加热,端水,走到蒲团前,递过。
李太后接过杯,浅浅一抿,道:“越窑青瓷壶,你竟放在火上烤。”
萧弈回去拿起水壶一看,才发现壶底被熏黑了,一时无语。
“罢了,水还算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