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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长春宫的路上,宫道寂寂,唯有脚步声和肩舆轻微的吱呀声作响。
若离跟在庄贵妃的肩舆旁,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散去的轻松。
她凑近些,压低声音道:「娘娘,奴婢原以为今日,头一回向皇贵妃娘娘回禀宫务,她怎么着也得摆摆威风,或是寻个由头敲打咱们一番呢。」
「没想到,皇贵妃娘娘竟这般温和好说话,还放了许多权柄给娘娘。」
「莫非是因着太傅大人还朝,连皇贵妃娘娘也要忌惮您几分了?」
庄贵妃端坐在肩舆上,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带着苦涩和讥诮的弧度。
她微微侧首,目光扫过若离犹带天真困惑的脸:「温和?放权?」
「你当真如此以为?」
庄贵妃轻轻摇头,将方才那场不见刀光剑影的交锋,用寥寥数语点破了关窍:「缩减花卉用度的章程,看着光鲜,实则是个烫手山芋。」
「各宫主位,哪个是好相与的?份例增减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稍有差池,便是怨声载道。」
「内务府提出此事,皇贵妃一句『依此试行』,便将这得罪人的差事,全须全尾推到了本宫头上。」
「办好了,是她领导有方,放权得当;办砸了,便是本宫无能,辜负圣恩。」
若离脸上的轻松瞬间僵住,转为愕然,随即涌上满腔愤懑:「皇贵妃娘娘竟如此奸诈?!面上笑得那般和气,底下却尽是算计!」
「难怪她能笼络住陛下的心!」
若离气得脸颊发红,又急急道:「那娘娘,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?这分明是个坑啊!」
庄贵妃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凛冽的空气,复又睁开,眼底已是一片沉静的冷意:「怎么办?自然是接着。」
「难道还能去钟粹宫哭诉,说皇贵妃给的差事太难,本宫办不了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