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珪脸上刚才的笑容好像还在,凝固在脸上,随即扭曲成惊恐。
李建成睁大了眼睛,盯着这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,望着突入己军中阵的薛万彻、薛万均兄弟等数百汉骑,指尖抠住望楼栏杆,眼睁睁看着中阵就像陕县一战时,如雪崩般瓦解!他的嘴唇微微颤抖,仿佛又听见了陕县此战时,战场上那句“贼兵已破”的汉贼狂呼。
倒是和陕县一战失利之际无异,又是任瑰反应最快,他劈手拽住李建成的手腕,相同的动作,并且相同的叫声出口:“殿下快走!”喝令左右从吏,“备马、备马!调殿下亲卫护从突围!”
可与陕县之战有所不同的是,李建成这次没有立即就跟着任瑰下望楼,而是拼命拽着扶栏,一双眼只往突进己军中阵的众汉骑中寻找薛万彻的身影,怒火无法压抑,他嘶哑着嗓音,奋力地吼叫令道:“杀薛万彻者,赏千金,封万户侯!……不,赏万金!”声如裂帛,目眦尽裂。
“殿下,且先退走,再杀他不迟。”任瑰使出了浑身力气,总算是拽动了李建成。
踉跄几步后,李建成仍回首怒视战场,然而他的中阵,已如被冲垮了堤岸后的湖塘,士卒奔逃如溃水四散,触目可见,旗帜倾折,放眼皆是自相践踏的乱兵。突入中阵的数百汉骑分成了十几股,如十余根铁锥搅拌,搅起滔天巨浪,冲杀穿凿,反复切割,所过之处阵列尽碎。
任谁也能看出,唐军此战已又是大势已去,必败无疑,再无挽回余地。
“此战,却怎又败了!”李建成想不通。
他被任瑰等强行架着下了望楼,被推到坐骑上。任瑰等也上了马,一鞭子先抽在李建成的坐骑屁股上,战马吃痛,猛地蹿出。任瑰、王珪等紧随其后。百余亲卫簇拥着他们奔阵外而去。
……
却在李建成等离开未久,薛万彻已然策马冲至望楼之下,仰头只见残旗猎猎,空楼无人。
“又被李建成走脱!”薛万彻张目四望,所见唯有溃逃的唐军中阵将士、光着膀子的唐军鼓手,还有散落的战鼓与倾覆的刁斗,寻找不见李建成的踪影,“这厮虽是憨货,逃命却不慢!两战皆是唾手可及,皆被他逃掉,着实可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