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片刻功夫,就冲到了汉左阵前摆置的拒马与鹿角等物。
“破障!”杨毛在这两百跳荡甲士之后,呼喝催迫。
这两百跳荡甲士任由汉军的箭矢攒射,用斧劈砍,用刀割断绳索,动作迅猛有力。李三眼睁睁看着一名唐军甲士身中三箭,却箭不能透其铠甲,他依然轻松地劈断了一处鹿砦的绳索。
拒马、鹿砦等阻碍之物,很快就被这两百跳荡甲士清除殆尽,打开了进攻汉阵的通道。
“盾、矛,迎贼!”张士贵的命令简洁有力。
汉阵盾墙后的长矛如林般探出。
清理出了通道的唐军跳荡甲士,半点停顿也无,狂澜裂岸,冲撞向了汉左阵最前的盾墙!
“轰”的巨响在一两百步宽的汉左阵正面,次第响起,两军短兵相接。
唐军跳荡甲士如铁流撞壁,汉阵的盾墙剧烈震颤。唐军跳荡甲士挥横刀格挡汉矛,举铁锏砸击、使短斧斫砍汉盾;以至有凶悍之卒,索性用披挂重甲的身体,裹挟巨力,狠狠地冲撞汉阵盾墙!盾牌碎裂声与金铁交鸣响成一片。盾墙之后的汉军阵列一阵摇晃。有几个持盾士卒在重压下稍稍后退,立即有督战的军官持刀喝令,这几个后退的兵卒重新向前顶上!
这两百唐军的跳荡甲士,悉是百战余生之辈,悍不畏死,与汉军面对面的近身搏杀,叫骂、嘶吼、怒喝混作一团。横刀扫断矛杆,铁锏砸裂盾牌,短斧劈砍汉军盾手臂、肩!
两个汉军矛手刺向一个唐军的跳荡甲士,一矛刺空,另一矛此中了他的胸甲。这甲士狞笑一声,借势反拽,抓住矛杆猛然发力,将这持矛汉卒拽出阵列。身边同伴趁机跃上,一斧砍死。
这唐军甲士的狞笑还凝固在脸上,他凭借过人的勇力和厚重的铠甲硬抗一矛,并顺势夺矛杀敌,此举极大地鼓舞了周围唐军的士。更多的跳荡甲士效仿此法,不闪不避,用身体卡住刺来的长枪,为同伴创造杀戮的机会。他们身披的重甲虽被汉矛刺得凹陷却未贯穿,锋刃卡在甲叶之间,倒成了他们的突破张士贵阵最前排盾矛队的利器!
一名汉军刀盾手见同伴惨死,目眦欲裂,怒吼着扑上,横刀直劈那狞笑甲士的脖颈。那甲士反应极快,弃了夺来的长矛,铁锏横扫。“铛”一声巨响,汉卒的横刀被铁锏生生砸弯,巨大的力道让他虎口崩裂。不待他后退,另一名唐军跳荡兵已从侧面突进,横刀带着恶风劈下,狠狠砍入了他的肩胛骨,深可见骨。这汉卒发出凄厉的惨嚎,摔倒在地。
唐军跳荡甲士与汉阵的搏杀,战到此刻,双方都已经失去了阵型,变成了三五成群,甚至个体之间的混战。鲜血如溪水般,在泥泞的阵地上蜿蜒流淌,染红了断裂的矛杆与残盾。倒伏的敌我尸体和伤者成为新的障碍。两百唐军跳荡甲士,凭借个人武勇和精良护甲,一波波冲击汉阵;而汉军则依靠平时严格的训练和彼此间下意识的配合,顽强地维持着战线。
……
身处第二列的李二,不是张士贵的本部,是薛万彻拨给张士贵的两团兵卒之一。而前列第一排的汉军将士,俱张士贵的本部。他与他们并不相识,可在这一刻,他们并肩做战,便是同袍,眼睁睁看着前排张士贵部的将士一个个死伤,他的胸膛却也忍不住德地涌起愤怒与灼热。
他握紧手中长矛,牙关紧咬,双目赤红如燃。当一名杀得兴起的唐军跳荡兵,用短斧劈开挡路的残缺盾牌,浑身浴血的,头一个冲破了第一列汉兵盾矛手的阻碍时,李二看到了对方那嗜血,——但略显疲惫的眼神,也看到了对方因为猛烈挥斧而露出的腋下空门。
“就是现在!”开战前的紧张早不翼而飞,为同袍复仇的仇恨,如烈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,李二几乎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嘶吼,不是冲上去,而是与身旁另一名长矛手同时挺枪疾刺!两杆长矛,一上一下,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,皆刺向这个唐军甲士。
一矛刺向面门,迫使那甲士仰头躲闪,另一矛则是李二所刺,奋力刺向的目标,是其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