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长史何策?”
邴元真说道:“适闻大将军询问柳崇礼时,他说现驻离石唐贼大营的贼军中,尚剩有薛仁杲的降卒四五千数。想这薛仁杲被李世民歼灭以后,不仅其兄弟尽死,为伪唐所杀之群僚也有不少;又薛举父子与伪唐战事连年,这些降卒的父兄子弟,料死在战中的更不在少数,故其降卒与唐贼之间必不相合。降卒怨恨唐卒,唐卒则必忌惮降卒。这不正是给我军机会么?
“若得利用,定可内乱其军。仆以为,不妨可秘遣人暗赴离石,散布谣言,言李世民接连败北,心忧降卒作乱,因欲尽诛薛仁杲旧部,以绝心腹之患。一旦彼辈惶惧生变,离石必自内溃。离石一乱,定胡、定胡渡皆不能自安,修化、平夷两城犄角之势亦将瓦解。我军乘隙而进,可收事半功倍之效。仆之此策,是乃以敌攻敌,不血刃而可以下数城也。”
言毕,抚须四顾,邴元真颇有自得之色。
徐世绩、张亮尚未出言,单雄信又笑了起来。
“雄信兄,缘何又笑?”邴元真问道。
单雄信抚摸着美须髯,呵呵笑道:“元真兄,你此策听来不错,可离石县与我军之间,隔着修化与群山,俺且问你,这挑拨唐贼内乱之士,如何到得离石?再又便到了离石,不识口令,如何混入唐贼营中?好,再退一步,又即便打探到了口令,混入了贼营,一人不识,又怎挑拨?敢有挑拨之语,只怕前脚话才出口,后脚就为唐贼将校知矣!空自送了性命,何用之有?”
邴元真压着不快,辩解说道:“事在人为,岂可未举先言败?不试一试,怎知能成不能?”
“元真兄,你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,轻易易的一句‘不试一试’,说来简单,你却须知,事若不成,送掉的可是潜往行事的将士的性命!”单雄信摇了摇头,说道。
邴元真说道:“则如此,雄信兄必是别有高明之策了?俺愿闻之。”
单雄信抚须笑道:“俺还真是有一策。”与徐世绩说道,“懋功,圣上给你我的令旨,是令你我牵制离石唐贼,使宋大将军得专力克复秀容。今你我与陈大将军、王将军初战得胜,黄芦关、高唐镇皆已为我所拔,李寿也为俺所擒,离石唐贼必然已是震动!当此之际,俺以为,修化、平夷能不能再攻下,已不重要,重要的是,怎么用此两城进一步牵制离石唐贼。”
“贤兄有何高明之策,可进一步牵制离石唐贼?”徐世绩问道。
单雄信伸出了三根指头,待要说他的计策时,才发觉三根指头伸得少了,又添上了一根,笑道:“茂公,吾计四字而已,‘围城打援’。”竖着的四根指头收起,指向沙盘上的修化城,说道,“茂公请看,修化城与黄芦关不同,周边虽亦有山,然城周远近却多平野,可以野战。我军进至以后,俺以为,即可以主力进围其城,佯做攻之,而以精卒一部……”取下直鞭,点在了修化城北边山区,“埋伏於此。离石唐贼肯定会来援救,候其援至,伏兵先不要出,便容它至修化城下。其后,我以主力进击,而伏兵自后掩杀,歼之易也!此即吾策。”
丢下直鞭,他笑顾邴元真,说道,“元真兄,俺此策何如?”又问徐世绩,“茂公以为可行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