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老成持重,犹豫了下,说道:“陛下,诚我有两利、唐有两弊,然侍郎所虑,亦非杞人忧天。放虎入笼,固可聚歼,然虎亦能伤人。李世民知兵之士,非易於之辈,若放其入援太原,其内有坚城可凭,外以精锐呼应,我军若调度稍有差池,或战事迁延日久,确有不测之险。”
他建议说道,“老臣愚见,陛下欲一举而下太原,并歼李世民主力,砥定河东,直指关中,此诚雄图远略,臣等拜服。
“然以当下之势,两河、山东已尽为陛下有;伪唐虽据关中、巴蜀,巴蜀不足为虑,非为其攻战所得,无非借隋室余望招抚而来,根基不固,则但关中为陛下得之,巴蜀自会归顺,——而关中之地,虽号四塞,却只要河东下之,我军便南可出蒲坂,北可出定胡,其间并亦有龙泉等郡的渡口可出,又可从陕虢攻潼关,多路并进,伪唐定难以遮掩,名为四塞,实无可塞。因臣愚见,陛下今既有此煌煌大势,似不必行此险招,急切求成。稳妥起见,莫若先集中兵力,攻拔太原,全据河东,再图西进,更为万全。”
必须得说,屈突通之议,虽显保守,却胜在稳妥,确是老成谋国之言。
李靖、徐世绩尚未接着发言,单雄信挺身而起,已是随在屈突通之后,迫不及待地进言,须髯张开,面孔涨得通红,以忠勇的姿态,向李善道行礼说道:“陛下!屈突公此议,以臣愚见,固然最为稳妥!然则,若能抓住战机,一举将李世民部主力歼灭於太原城下,又何必舍此捷径而求远道?陛下之谋,方为当下最佳之策!臣敢有一得之愚,献与陛下!”
李善道笑道:“兄有何议?”
单雄信惶恐说道:“微末之臣,岂敢当陛下兄称?”随之说道,“敢禀陛下,诱李世民入援太原,然后歼之,陛下此策已然绝妙。然薛侍郎与屈突公所虑,若对峙日久,恐生变故,亦有些道理。既然如此,为免长久对峙可能导致的差池,何必仅止於令陈敬儿北扰定胡?
“臣以为,何不即在李世民大军入援太原之后,以一骁将,统一部精兵,径袭定胡,以克取之?至时,李世民部退路断绝,粮道中断,势必军心惊恐,仓惶回救。我军主力衔尾追击,前后堵截,何虑不能将其众轻易歼灭?”
言至此处,他再次恭敬行礼,语气激昂,慨然请战,说道,“臣不才,愿为陛下分忧!若陛下以此重任相托,臣必舍生忘死,为陛下夺占定胡,绝唐军退路!若不能成功,甘当军法!”
前有王须达请攻太原北三县,今有单雄信请袭定胡,两人却是都急於立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