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令高满政诸将抵挡汉军围攻,告诉诸将,俺为三军开道!”尉迟敬德暴喝一声,不再理会四周的混乱,长槊向前一指,目标直指正在前方列阵的汉军步骑。
他要用最悍勇的方式,为大军撕开一条生路!
百余从骑齐声应和,这些都是追随他多年的百战余生的老卒,此刻如同他们的主将一样,抱定了必死之心。尉迟敬德拍马挺槊,战马人立而起,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嘶鸣,随即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,射向前方的阻拦汉军!这一刻,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在高阳单骑破敌的岁月。
马槊在他手中化作银龙,第一个照面就将一名汉军骑将连人带甲挑飞。热血溅在他脸上,他浑然不觉,只管向前突进。数名汉军精骑左右夹攻,交错刺来的长槊,锁住了他任何的闪避空间,却被他腾移闪转,间不容发地尽数躲过。同时,他长槊刺出,又刺中了一个汉骑。
但这汉骑甚是勇悍,人虽从马上坠落,手却紧攥住了他的槊。尉迟敬德马往前冲,一时不及争夺,槊被这汉骑扯拽脱手。又数汉骑仍左右包夹,趁机将槊刺来。尉迟敬德催马向前不停,却再次将这数槊避开,反手抓住一槊,被抓住槊的这汉骑还没反应过来,槊就到了他的手中。
长槊扫开,打落两个汉骑,尉迟敬德将槊转正,槊刃前刺,再又刺落一个汉骑。
说来话长,实则这一切的发生,从尉迟敬德突入汉阵,到避槊、失槊、再避槊,再至夺槊反击,不过瞬息之间。两度眼看避无可避、一度甚至失槊,却皆被他不可思议的化解,直如杀神附体。这般骁悍的骑将,端得是围攻他的诸汉骑从未有见!俱是骇然。
夺来的槊在尉迟敬德手中如臂使指,随着他战马驰冲,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。尉迟敬德大呼进斗,汉骑既骇,心生怯意,没人敢拦,遂其所向披靡,便引其从骑,贯阵而出!
唯其虽已贯阵,他回顾一望,——这一望,却让他心沉到谷底!
他固勇不可当,但其被夹击的诸部兵马,已被汉军完全切割、包围。宋金刚的伏兵从山坡压下、河谷冲出,程咬金、王须达、甄翟儿的部队从后方和侧翼如潮水般合围,箭雨蔽空,鼓声震野。万余定杨军的主力精锐已被汉军冲杀得支离破碎,无数将士在混战中倒下。以至遥遥望见,高满政的将旗在乱战中摇摇欲坠。“随俺再杀回去!”尉迟敬德拨转马头,便要杀回。
“将军!不可回去!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啊!”几个从将慌忙拽住他的缰绳,大叫说道。
尉迟敬德怒目圆睁,猛地挥开从将的手,却在这时,望见高满政的将旗倾倒!
汉军的欢呼声如似滚雷,掠过长约两里多地的伏击战场,扑灌入他的耳中。高满政是他的副将,其将旗倒下,必然会使已经恐乱的士气彻底崩溃。这意味着他就算反身杀回,也已无力挽回战局。他知大势已去,纵有不甘,也只能仰天长叹一声,罢了还战之念,狠狠一磕马腹,带着剩余只存三四十的从骑向楼烦关方向逃去,身后的喊杀声与惨叫声如针般扎在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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