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君廓望着渐已去远的唐军,紧紧攥着刀柄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不错,他原本是担心渡口可能不好夺回,但今日此战,却分明竟是有获胜之机,只因没有提前察觉唐军的伏骑,因此这才落败。挫败、不甘、恼怒,各种情绪在他心头此起彼伏。
“给老子砍了汪斌的脑袋!”他抽出佩刀,丢在地上。
从他身侧的亲兵校尉捡起刀来,驰马便下了高处,奔入坐地休息的汉军步骑队中。不多时,带着一点步骑队的骚动,这校尉转将回来,将王君廓的佩刀和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捧着,献给王君廓。王君廓接住刀,还回入鞘,却看也没看这人头一眼,令道:“悬首示众!”
这汪斌,是王君廓军中的斥候校尉,负责探查渡口唐军的敌情,故王君廓令斩其首。
苏定方今日战功最着,但他并不像王君愕,反是未有负伤,只是衣甲尽裂,战袍染血。他瞧了眼被挂起的头颅,说道:“将军,胜败乃兵家常事,今虽受挫,然将士用命,犹可再举。汪斌之罪,固当惩戒,但当下之急,宜是鼓励士气、整饬部伍,明日再战!”
王君愕振奋了下精神,说道:“大郎,苏将军所言极是。今日此战,我军虽失利,然精锐尚存,士气未堕。且唐贼今日一战,虽侥幸得胜,死伤惨重,——适撤兵时,俺张望其军步骑,十折三四,已不堪再战;又唐贼伏骑已出,再无伏兵可用,我军无须再虑其用奇,便不如依苏将军此议,今夜休整一晚,明日我军再攻唐贼!料当可一战克胜,夺下渡口矣。”
“就依你两人所言,明日必将渡口夺下不可!”王君廓沉声应允,目光从远处收回,落到周边坐地的将士身上。他举起佩刀,厉声叱道:“明日再战,不死不休!凡奋勇溃阵者,破贼后重赏!”近处的将士起身,远处的将士亦随之而起,应声齐呼:“誓随将军,夺下渡口,不死不休!”声浪滚滚,声震残阳,虽疲敝不堪,然一张张坚毅的面孔上,斗志复燃。
王君廓收刀入鞘,翻身上马,令道:“还定胡营。今夜好生歇息,养力蓄锐,待明日破晓,一鼓作气,踏平贼营!”当先驰下高地。残阳如血,映照在应令整队还营的列列兵甲之上。
到了营中。
王君廓请来苏定方,先令从吏端上几盘金银,说是给他赏赐将士,继而说道:“今日败绩,当即刻奏报圣上。此战你我力战,尤以将军奋勇,本可告捷,皆因汪斌误探敌情,方致落败。俺不擅笔墨,劳将军修书一封,将此呈报,务请陛下知我军尚存斗志,渡口可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