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别说,歼灭宇文化及这一战后,李善道还得到了故隋的传国玉玺,萧皇后等也降从了他。
也因此,李善道亲提兵南下,往赴河内的这道情报传来之前,先传到关中的“李善道僭号称帝”此一消息,实未有引起李渊多少的震动。只不过得了一个长安,李渊就迫不及待地称帝,现今李善道兵强马壮、文武济济、手握传国玉玺,称帝何足怪也?
要怪,也只诧异他这么有耐心,称帝如此之晚罢了。——但话再说回来,李善道称帝自在李渊料中,可李善道的这一称帝,却实实在在地对天下之格局,造成了巨大的影响。毕竟名正则言顺!帝号非只一人为尊,亦为一种政治工具,既已称帝建国,气象就与此前称王不同。
就这一点言之,诚然使得李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,只要想及此事,就坐立不安。
亦是因此,李建成尚且罢了,李世民却从李渊“只恐太原孤城,犹且难守”这话中,敏感地察觉到了一点东西,——李渊好像是因李善道当今声威之盛,不仅刘武周不想去援,更至连太原都打算舍弃了?李世民顾不上君臣、父子的尊卑身份,忍不住抬眼,急往李渊面上去看!
李渊清瘦的脸庞上,皱纹明显比他在太原时深了许多,两鬓亦更多斑白,眼中流露出的不再是两年前创业时的沉毅,而是一种陷入困局的疲惫与迟疑,仿佛江山未稳,已然重压千钧。
这一刻,李世民心头猛然一紧。
他记得,他父亲是北周天和元年生人,今年五十有四。这个年龄,说小不小,可就他们贵族之家、现是皇族言之,锦衣玉食、保养得力,说老却也还不老,可却怎何时已显此衰颓之态?
晋阳起兵之时,父亲目光如炬,决策果决,何曾有半分犹疑?而今却似负千钧於肩,步履沉重。李世民心中紧后,又是一痛,恍然明白:真正压垮父亲的,不是年岁,亦非李善道,而只怕或是自己与兄长李建成之间的争斗?那无形的暗流,早已弥漫宫中,令父子三人之间温情渐消,猜忌日深。李世民蓦然惊觉,自己近年来,与李建成的每一次角力,都在悄然削蚀父亲心志的坚堤。他曾以为争的是储位,实则却在不知不觉间,将父亲推入了孤寂与忧危的深谷。江山未定,家邦未安,而亲情已裂。此痛甚於战阵溃伤,直刺肺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