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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东郡南北、东西最宽处都只有两百多里。
虞乡到安邑,百余里远。
王君廓的捷报,晚上就传到了李善道军中。
军报到时,帐外夜色已深,帐内灯火通明,李善道正在接见吕崇茂等新投之人。
吕崇茂年三十余,他家是夏县的头等豪强,夏县与安邑接壤,离安邑盐池不远,占着地利之便,其家世代经营盐业,家财万贯。此次投诚,他的部曲不下三四千众,有其族的宗兵、有夏县的精壮,还有些安邑盐池的盐工,这些兵马虽非正规军,但跟着吕崇茂抵御河东群盗多年,吕家有钱,配给他们的装备也不差,却亦是具备不俗的战斗力。
李善道已经授给了吕崇茂“夏公”的爵位,并任他为夏州总管,同时允许他留兵千人驻守夏县,而汉军各部俱不入夏县,等於是默认了他对夏县的实际控制。
吕崇茂得了这样丰厚的待遇,称得上较为满意,因亲自领兵,於今天刚刚到达安邑,与汉军主力汇合,却是提足了干劲,打算要协助李善道,将河东郡尽数打下。
“恭喜大王,王将军大败元君宝、元仲文!一仗打出了大王的威风。料独孤怀恩现必恐慌十分,趁此进战,河东全郡指日可下,独孤怀恩部歼之也易如反掌,蒲坂亦可为大王得之!”
吕崇茂的官话说得不错,他身形肥胖,坐在席上,如似肉山,穿着十色晕繻锦圆领袍,此乃蜀中贡品,一匹值百金,锦纹以金银线织就孔雀翎眼,外罩紫羔裘半臂,羔皮取自未满月的羊羔,毛尖凝着层霜色,行动间如流动的银雾,腰间蹀躞带镶嵌七宝,最夺目的是正中的海龙青玉石,温润莹亮,透着隐隐青光,带上垂挂了五条错金小链,分悬荷包、香囊等物事。
——只他这一身衣着装饰,便价值不下数百金,正适彰显其家之豪富。
和他一对比,李善道的打扮,简直就是寒酸了。
李善道外穿一领朴素的圆领袍,围着个革带,连个像样的玉佩都没有,足着短腰皮靴。不过衣饰虽简,坐在主位上,他神情自若,征战已久,居人上者渐久,自有不凡的气度显出。
“君廓其人,公尚未见过。当日他自告奋勇,领兵先赴虞乡日,我就知道,独孤怀恩如果胆敢往犯,定然不是他的对手,必败无疑。这不过一场我意料中的小胜罢了,不足多提。倒是比之吕公你的助力,价值更胜君廓此战之胜。”李善道摸着短髭,笑吟吟地说道。
吕崇茂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得色,随即谦逊说道:“大王过誉了。大王席卷河北,雄视海内,论今之天下英雄,非大王何人可属?崇茂以微末之力,能为大王效力,乃崇茂之幸。”看了看李善道,说道,“臣有两策,敢献大王,足保可为大王旬日内尽取河东,占有蒲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