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在这期间,苏子麦忽然抬头了,或者忽然开口了,那么对於他来说,恐怕都会產生一种类似於恐怖片鬼怪跳脸的惊悚感。
好在,苏子麦一直很安静。
她就那样低著头,静静地把玩著录音笔,好像眼里没有其他东西。
黑蛹也终於走到了车厢的中间部分,在苏子麦的对边默默坐了下来。他翘起了二郎腿,打开了那本《我的妹妹不可能那么可爱》,安静地翻看著。
她不出声,他也不出声。
两人就这么僵著,列车的引擎声就好像潮水一般,把他们的思绪都冲刷成一片空白。
片刻之后,苏子麦终於开口说话了。
“大扑棱蛾子,你来了。”
她低垂著眼,没有抬头看著黑蛹。
“是的,我来了。”黑蛹点点头,找了一个话题,“我有点好奇,你的身上为什么穿著校服?”
“昨天晚上,老师忽然发信息说,要我们今天早上去学校参加一个典礼。”她说,“所以我让团长把我送回家里,找到了校服换上,去了学校一趟,典礼已经结束了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黑蛹点了点头,“穿校服很適合你,总比西装要好,明明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生却非要装成熟,实在没什么必要。”
说完,好长一会儿的沉默笼罩在车厢当中。
见苏子麦根本不搭理他,黑蛹一边翻动书页,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:
“好吧,可能我有点太礼貌了,太恭维了,而你还是比较喜欢一个插科打諢、玩世不恭的黑蛹,而不是一个成熟稳重、尊敬女性的黑蛹。”
他顿了顿:“其实我刚才的意思是……尿在校服上,总比尿在西装上更好,毕竟二者的生產成本不在一个级別。”
说到这儿,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,黑蛹开始有些语无伦次,语速快得像是机枪扫射:
“而对於纸尿裤恶魔来说,纸尿裤是最重要的,衣服只是其次;打一个比方,纸尿裤之於纸尿裤恶魔来说,就好像假面骑士的腰带、迪迦奥特曼的神光棒、黑蛹大人的拘束带,吞银鼠鼠的小电池……”
儘管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,但苏子麦似乎完全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。
甚至这个女孩没有像一如既往的那样,面红耳赤地反驳他的讥讽。
此时她沉默得像是一个假人,低垂著头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录音笔。
黑蛹忽然沉默了一会儿,而后闔上了书本。
他说:“算了,其实我只是想说……你穿校服很好看,到了学校,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会被你迷倒的。你这个年纪就该在上学,谈一两段恋爱,而不是在外边打打杀杀,又或者满脑子想著帮一个回不来的人报仇。”